今天不谈正事,只谈风月,谈谈那些抓不住的浪漫、忧郁、缱绻的情绪以及因苦涩而酿造的诗。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
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
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
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
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
这人间情事恍惚
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
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
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
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
提心吊胆的春天
关于暗恋,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描写,没有之一。
我爱你,可是我配不上你,因为你是麦子,我是稗子,我望着你,提心吊胆,提心吊胆自己不配,提心吊胆我充满苦难的生活。
你那里阳光正好,而我这边,要一次次用那些照拂过你身上的美好,按住我心中的雪。
就做一朵落败的花
我承认,
我是那个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认,
我的肉体是一个幌子
我双手托举灵魂
你咬不咬下来
都无法证明你的慈悲
不要一再说起我们的平原,
说出罪恶的山村
生活如狗
谁低下头时,
双手握拳
花朵倒塌,
举着她的茎鲜血淋漓
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诉说,和诗毒蔓延
如同抵挡身体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
你需要急切地改变
注视的方向
改变你害怕举灯
看见的自己的内心
生活一再拖泥带水
剪刀生锈,
脐带依然绕着脖子
没有谁比余秀华更懂生活的残忍,生下来就脑瘫,母亲早逝,相貌丑陋,被笑话,被看不起、被攻击、被60多岁的老公厌恶。
疾病,丑陋、贫穷、死亡,这里的每一个惩罚放到正常人身上都是一种酷刑,然而这所有的苦难却都盛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一个羸弱而残疾的农村女性身躯上。
如果她是一条摆烂的咸鱼,那这些痛苦倒可以减半,可以堂而皇之的做一个废物
可她偏偏是一个自尊自爱热爱自由有抗争精神还渴望幸福爱情的女人,这便会更加加重她的痛苦。
她的生活如同一只落魄的老狗,每一天的生活都很窒息,如同脐带缠绕着脖子,上气接不了下气。
在一棵梧桐树下避雨
在一棵梧桐树下避雨
我跺了跺脚上的泥巴
进了一棵梧桐树的家
原野的繁华这一刻匍匐在风里
四野空旷
我们的感情于此刻触到了——
相依为命
锄头停泊在脚边
缺了的一角如同生活豁了的一个口
雨,越来越大
避雨成为一个虚无的词
在一棵梧桐树下,
我淋的雨
和在任何一个地方一样多
我一直做着这样的事情:
我吃饭,但是我永远饥饿,
但是我不停地吃饭
我不停地说话,却无时无刻不在孤独着
我爱,却看不到爱
我活着,却分分秒秒死亡着……
此刻,能说一说思念该多么幸福
说这雨是你的泪,
多少滴落在我身上
我身上就出现多少个窝
此刻装雨水,装泥土
下一刻装长虹,装你的城市,你的方言
雨,越来越大
一棵梧桐树倒塌在我的身体里
我一直做着这样的事情/我吃饭,但是我永远饥饿/但是我不停地吃饭/我不停地说话,却无时无刻不在孤独着/我爱,却看不到爱/我活着,却分分秒秒死亡着……
明明很简洁的几个字,可这几个字却让你觉得在她的笔下,它们都占了巫术一样,它们概括了人生,人生就是这样的,谁都是。
人间
要一个黄昏,满是风
和正在落下的夕阳
如果麦子刚好熟了
炊烟恰恰升起
那只白鸟贴着水面飞过,
栖息于一棵芦苇
我们收拾了雨水,果木
以及它们内心的火焰
而远方的船正在靠岸
我一下子就点燃了炉火
柴禾弥漫清香,
远方的钟声隐约传来
如此,足够我爱这已破碎,泥泞的人间
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一个黄昏,几许微风,几声低回婉转的鸟鸣,隔壁家升起的袅袅炊烟,一只老狗望向你的关切眼神,远方停泊靠岸的船只,我们的生活都鸡零狗碎,但我愿你的生活,有苦难,也有风花和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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